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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短促,何以长存——《古诗十九首》的生命意象及深层意蕴******

  作者:(周挥辉,系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毛军刚,系青年教师)

  《古诗十九首》最早著录于南朝昭明太子萧统所编的《文选》,在跨越千年历史长河、经受风霜岁月洗礼后,沉淀为横纵古今、经久不衰的传世之作。正如钟嵘在《诗品》中发出感慨,“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刘勰也在《文心雕龙》中击节称赞,“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胡应麟更是在《诗薮》中为之倾倒,“兴象玲珑,意致深婉,真可以泣鬼神,动天地”。

  其具体年代早已不可考,大体有东汉末年说、两汉说、建安说三种,当代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东汉末年的桓、灵之际。当是时,秦汉第一帝国处于大厦将倾的边缘,四百年大乱世犹如挣脱牢笼的片羽,一种生命短促、世事无常的伤悲正在吹向人间。上承诗经楚辞,下启建安魏晋,浅浅寄言,深深道款,不作艰深之语,不写冷僻之词……一曲哀伤的咏叹调弥漫在十九首的字里行间,将离愁别恨、彷徨失意、情调低沉凝练在千余言中。

  往事越千年,依稀可见汉末文人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浓烈的生命意识。在普罗大众的印象中,轻生死、重荣辱似乎才是大汉四百年的浩荡世风。从田横五百士的义烈有节、以死相从,到飞将军李广的不堪折辱、引刀自尽,再到强项令董宣的义不受辱、以头击楹,滥觞于春秋、麇集于强汉的轻生尚义故事至今仍能撄动人心。临近两汉的尾声,十九首中飘荡的生命悲歌犹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生与死之间是什么关系?如何对待生存与死亡?

  《古诗十九首》的生命意象

  “意象”一词,当是“情意”和“物象”的结合,也是“主观”与“客观”的统一。《文心雕龙》将“意象”视为“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意”为借助客观物象表达的主观情意,“象”是与主体发生情感关系的客观物象。具体而言,意象就是寓“意”之“象”,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是客观形象与主观心灵融合成的带有某种意蕴与情调的东西,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

  回溯到上古先民生活时期,时人将四周随处可见的物体当作情感载体,来抒发自己的喜、怒、哀、乐、爱、恶、欲等情绪,并最终汇聚成我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诗经》中出现过的意象达到数百种之多,按照内容可以主要划分为鸟兽虫鱼等动物意象、草木蔬果等植物意象、山水云雨等自然意象、嗟叹鸣啭等声音意象,按照属性可以划分为装饰性意象、描述性意象、排比性意象、比喻性意象、扩张性意象。

  具体到《古诗十九首》,其中涉及生命意象的篇目包括《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会》《明月皎夜光》《冉冉孤生竹》《回车驾言迈》《东城高且长》《驱车上东门》《去者日以疏》《生年不满百》,囊括的诗句包括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奄忽若飚尘、促织鸣东壁、白露沾野草、秋蝉鸣树间、伤彼蕙兰花、将随秋草萎、人生非金石、秋草萋已绿、蟋蟀伤局促、年命如朝露、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寿无金石固、白杨多悲风。

  首先,动物意象包括促织、秋蝉、蟋蟀。由于促织是蟋蟀的别名,本质上动物意象只有蟋蟀和秋蝉两类。其一,蟋蟀成虫在夏日,平时在野外,深秋进屋避寒,便意味着岁暮即将来临。《诗经·蟋蟀》中的“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一句,是最早借秋虫蟋蟀来感叹人生短暂、时间易逝的诗歌。无论是“促织鸣东壁”还是“蟋蟀伤局促”,展现出的都是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秋日蟋蟀,表达的也都是对生命将尽的哀伤与无奈。其二,蝉的幼虫在夏季鸣叫不止并羽化为成虫,深秋以后声音渐小且逐渐死光。《离骚》中的“蟪蛄鸣兮啾啾,岁暮兮不自聊”一句,就以蝉声逐渐寂寥来表达岁月流逝、时光迟暮之感。《古诗十九首》中的“秋蝉鸣树间”,同其他意象一起共同表达了感叹、伤痛和悲哀等多种情绪。

  其次,植物意象包括陵上柏、野草、蕙兰花、秋草、白杨、松柏等。按照草木属性的不同,大致可分为松、柏、杨等乔木植物,以及花、草等草本植物。其一,松、柏、杨都是古代墓地上常种的植物,正如春秋《含文嘉》曰: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松柏为天子诸侯墓地所植,四季常绿、寿命极长,象征万古长青、精神不死。白杨为黎民百姓墓地所植,虽不及松柏栾槐贵重,但寿命依旧可长达200年。《诗经》中的松、柏、杨通常以正面形象出现,《古诗十九首》将理想的长寿愿望与现实的短暂人生作对比,更加强化了生命短促、世事无常的伤悲。其二,无论是受人喜爱的蕙兰还是无人问津的小草,生长周期短则几日、长则不过一年。正在开放的蕙兰在不久后就要枯萎,萧瑟寒秋的野草即将迎来生命的结束,这些生命短暂的花草物象也成了诗人感慨四时变化、岁月匆匆的情感载体。

  最后,自然意象包括涧中石、飚尘、白露、金石、朝露。按照物体属性的不同,大致可分为金、石等较为永恒的物质,以及尘、露等稍纵即逝的物质。其一,金石常用以比喻事物的坚固和刚强,如《楚辞·招魂》中的“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及《荀子·劝学》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有汉一代追求长生,相信生命会在死后世界绵延不绝,盛行事死如生、羽化登仙的丧葬观念。《古诗十九首》直接点明人寿难比金石,以表现对宇宙永恒与人生短暂的思考。其二,尘土因风而起旋聚旋散,露珠随太阳出现而蒸发,个体的存在受外界力量所控制,且存在之短更是片刻之事。《庄子》中的“得其所一而同焉,则四支百体将为尘垢”将生命所寄的身体看成尘垢,《九辩》中的“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严霜”暗喻了生命的衰落,《薤露歌》中的“薤上露,何易晞”象征着生命的短暂,飚尘、白露、朝露等速朽物象共同表达出对节序如流、生命易逝的感叹。

  草木、金石、虫鱼的深层意蕴

  总体来看,《古诗十九首》对《诗经》《楚辞》有着明显的继承,主要出现了有关生命的两大意象群:一类是象征长寿、永恒的意象,用宇宙自然的永恒反衬个体生命的短暂,展现理想无限和现实有限这一矛盾;另一类是象征迟暮、速朽的意象,突出暗淡、萧条、寂寥、凄切的特点,表达悲凉、孤独、失意、惆怅的心情。岁月的短暂强烈地冲击着诗人的精神世界,让生者深知人生不可能像松柏般常青、金石般永固,更似花草般脆弱、尘露般易逝。既然形体死亡是人类必然的归宿,那么应该如何对待当下的人生呢?

  对此,《古诗十九首》提出了两种思考:一是建功立业,例如“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轗轲长苦辛”;二是及时行乐,例如“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大多数文人一方面都有转徙沟壑的经历和世身无常的感受,另一方面又有优于黔首的生活和高于常人的地位,这导致两种观念皆“托为一意,托为一物,托为一境以出之”。自此,后人也能从草木、金石、虫鱼等生命意象,一探东汉末中下层文人的生命意识,一究中国古代文学的渊源流变,一窥治世晚期末世前夕的社会变化。

  从哲学视野来看,《古诗十九首》与个体的觉醒密切相关。人类文明早期通常与神灵有着紧密联系,华夏文明的诞生伊始也不例外。商周鼎革之际,周人反思“大邑商”被“小邦周”取代的原因,提出了“天命靡常,惟德是依”的观念,对殷商“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的传统进行了世俗化改造,以注重道德的礼乐文化取代了崇拜鬼神的巫觋文化。对上帝的虔诚,意味着殷人在主动消解自己的主体性;对天命的思考,意味着周人在精神上开始有了人的自觉。进入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即“人类历史的轴心时代”,以孔子为首的儒家学派将礼乐制度的外在规范具象为人心固有的伦理纲常。进一步来讲,礼乐伦理由外部的道德律令变成了人的自觉追求,基本塑造了重今生轻来世、重人伦轻鬼神的中国文化倾向。当列国纷争走向天下一统,儒家同汉廷合作建立起适应大一统的世界观、历史观和道德观,并以和平颠覆的方式拥戴王莽上位从而达到了理想巅峰。不过乌托邦式的托古改制让儒生的愿望落空,自此东汉的士风又趋向利禄一途。即便东汉王朝试图用谶纬之说和今文经学收拾人心,但其愈发走向繁琐、僵化和荒诞的现实,让不少人试图从其他学说中找到处理社会危机的办法或解决个人心灵的问题。身处帝国大厦将倾、儒学逐渐衰微、价值标准失衡的时代,《古诗十九首》的作者群体一方面试图摆脱传统儒家思想的束缚,另一方面又未能找到新的精神寄托,只能从内心出发表达对功名富贵的追求以及及时行乐的愿望。不过从前文概述的长时段来看,这在中国历史上并非首次在精神上有了人的觉醒,无论是在群体自觉还是个体自觉方面。

  从文学视野来看,《古诗十九首》与文学的自觉紧密关联。文学由作家、作品、世界、读者构成,包含文学主体、文学形式、文学观念和文学批评四个概念。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学史,无不经历了从自在到自觉再到多元的历史进程。中国文学的源头有神话说、劳动说、卜祝辞说等种种,不过中国古代诗歌的源头仅有两类:《诗经》的创作主体是贵族、农夫、妇女等群体,以现实主义方式创作,形式以四言诗为主;《楚辞》的创作主体是屈原、宋玉等个体,以浪漫主义方式创作,形式以骚体赋为主。也正是在历史的轴心时代,孔、孟、老、庄等人提出了“兴、观、群、怨”等一系列稍显粗糙的文艺思想和文学批评观念。两汉时期,两者在传承创新中分别发展为乐府诗和汉赋,乐府诗发展到成熟阶段即为五言体冠冕的《古诗十九首》。以《古诗十九首》为界划分两个文学时期:两汉涌现了一大批文学创作主体,发展出独到的文学形式,兼具伦理与审美两种文学观念,不过在官方儒学的主导下以“寓训勉于诗赋”为主;魏晋南北朝出现了更多成体系的文学选集和批评著作,在文学观念上也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经学的束缚,倾向于单纯的文艺创作而非政治教化的工具。从文学的四个维度来看,中国古代文学的自觉应当早于魏晋南北朝,但在魏晋南北朝发展出令人不可忽视的重要特征。换言之,《古诗十九首》在文学形式上标志着从四言诗到五言诗的成熟,在文学观念上体现出政治教化向自由抒情的变化,可谓是魏晋南北朝文学风格的先声。正如南宋诗论家张戒的观察,“建安、陶,阮以前,诗专以言志;潘、陆以后,诗专以咏物”。

  从史学视野来看,《古诗十九首》展现时势的变迁。春秋战国时期,世世代代、父死子继的宗法分封制和世卿世禄制逐渐衰落,潜隐在社会中下层的大量人才在乱世洪流中脱颖而出。身处大动荡、大变革、大发展的阶层流动时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等理念成了许多士人的坚定信仰。迨至秦汉新立,依靠军功选拔的地主阶层取代世卿世禄的血缘贵族,到了西汉末期甚至演变成为具有强大势力的豪强地主。东汉时期,先秦儒家的大同理想已在王莽变革中宣告破灭,豪强地主正在加速转化为在政治、经济、文化三方面拥有巨大优势的世家大族,一个兼具地主、学者、官僚三重身份的士大夫阶层逐步走上历史舞台。内外战争频发、土地兼并严重、门阀士族渐起、寒族前途晦暗……东汉末年的中下层文人已经很难在信仰崩溃、阶层固化、生活艰难中实现人生理想,正如桓、灵时期的民间《童谣》所唱:“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既然已经陷入信仰和生存的双重危机,文人们将部分注意力从宏观叙事转移到个体生活之上也当是人之常情。换句话说,文人们在诗句当中呈现的享乐态度是一种病态的自我麻醉,是缺乏人生价值实现途径的痛苦沉吟,更是过渡时代安顿失落灵魂的暂时解脱之道。从这个维度上来看,《古诗十九首》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和代表性,生动地展现了承平之世转向丧乱之世、经学时代转向玄学时代、皇权政治转向门阀政治之下普通文人的心史。

  《光明日报》( 2023年01月09日 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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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风格成就最多元电影春节档 影片类型不同各具胜场******

  张艺谋享受《满江红》、程耳《无名》调教王一博、郭帆说《流浪地球2》主题是陪伴、《熊出没》这部讲妈带娃

  七种风格成就最多元电影春节档

  2023年春节档应该是近年来类型最多元化的一次,七部上映影片类型不同、各具胜场。新京报记者采访春节档影片众位主创,请他们讲述影片的精彩创作幕后。喜剧悬疑片《满江红》以大历史为背景,故事切口却极小,张艺谋继《狙击手》后第二次闯进春节档,他这次在悬疑片类型中增添喜剧元素,完成了一次经典的封闭空间叙事;郭帆执导的国产科幻巨制《流浪地球2》,四年磨一剑,再次代表了中国科幻电影的最高水平;程耳执导的悬疑谍战片《无名》,依然以上海为背景,通过导演独特的个人风格,将作者性与商业性做到了完美融合;邓超、俞白眉执导的体育题材电影《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以1995年天津世锦赛的真实故事为背景,讲述了中国乒乓绝地反击的热血励志故事;苏伦执导的奇幻爱情喜剧《交换人生》,十分契合春节档的热闹气氛,喜剧色彩浓厚,让观众沉浸在雷佳音和张小斐的“鞍山爱情故事”中;在《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之后,导演田晓鹏筹制七年,开创粒子水墨技术,为观众带来了动画电影《深海》;春节档“钉子户”《熊出没》系列电影,今年继续推出《熊出没·伴我“熊芯”》,回归亲情主题,用科幻的想象呼吁现实的陪伴。

  《满江红》

  张艺谋在拍摄现场常乐不可支

  电影《满江红》讲述南宋绍兴年间,岳飞死后四年,金国使者死在南宋宰相秦桧(雷佳音饰)驻地,所携密信也不翼而飞,一个南宋效用兵张大(沈腾饰)与亲兵营副统领孙均(易烊千玺饰),机缘巧合被裹挟进巨大阴谋之中,他们能否一步步揭开谜底,寻找凶手和真相?张艺谋执导的《满江红》这次为观众提供了极为奇妙的观影体验,讲述的故事仅仅发生在一座宅院里,场景有限,创造力却无限。整部影片以一起凶杀案为起点,以重重阴谋为底色,剧情跌宕起伏,层层反转,当观众绷紧了神经,又会被密集的笑点拨动。如同海报上所言:“悬疑管够、笑到最后”。

  这是沈腾和易烊千玺首次与张艺谋合作,他们都认为这是一次“梦想成真”的机会,沈腾说,以前对张艺谋导演的印象停留在“听说”,几乎所有电影从业者对能与张艺谋合作都有非常强的盼望:“在实际创作过程中,张艺谋导演给我非常大的创作空间,这次《满江红》剧本非常结实,在剧本基础上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挥自己希望的表演。但无论怎么做,我们都不会脱离人物。就是说,我们可以有不同的表现,但‘线’始终在导演手上。”此次在戏中扮演副统领的易烊千玺,回忆《满江红》整体拍摄感受,“一切都非常有效率,有很厉害的导演。我们是一个非常轻松欢快的剧组,对我来说是很珍贵、很难得的一次经历。”张艺谋笑着形容片场的气氛:“拍戏时,这个剧组的演员们都互相给点子,给对方支招,大家是诚心诚意的,共同进步的。当然他们都不知道我在监视器那头听,每次我听他们聊,我就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我觉得他们非常有趣、聪明、睿智。”

  《满江红》的合作,让张艺谋欣喜,他说自己同样在这次合作中受益匪浅:“我年轻时候当导演,总是非常严肃专注,不苟言笑,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做法不一定合适,什么是电影的第一生产力?(现在)我觉得是演员,因为他演人物,人物最大,任何喜剧、长片、短片、短视频等,只要是故事片,人物就是第一。这次我拥有了一班非常好的演员,彼此的轻松和快乐让我领会到很多东西,享受片场,受益匪浅。”

  《无名》

  导演程耳建议王一博学会独处

  程耳并不是一个多产的导演,距离他上一部作品《罗曼蒂克消亡史》上映,已经过去了6年多时间。他执导的《无名》故事背景仍聚焦在民国时期的上海,讲述了波谲云诡的隐蔽战线里,地下工作者们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情报,用生命与热血保卫祖国的故事。

  程耳的电影有着自己独特的电影风格,不会去刻意讨好观众,他更在乎的是符合电影的表达和审美。对于影迷来说,程耳的电影很有“腔调”,人物说着上海方言、利用影像空间营造氛围、非线性叙事结构,这些都成为程耳电影中的重要标签。除了作者风格浓烈之外,《无名》的演员阵容也非常强大,梁朝伟、王一博、周迅等演员充分满足了商业影片的要素。导演程耳选演员的方式很简单,通常就是约人,见见面、聊聊天,包括跟王一博谈话的时候,也并没有说要干什么。程耳为了让王一博能更快地进入角色中,在他进组后很长时间,没有安排任何通告。王一博被要求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不能玩游戏、看手机,更不能离开剧组拍广告,甚至和朋友家人也不能天天联系。直到一周后,程耳才花大量时间跟他讲剧本中的人物。直到杀青,程耳仍常常建议他学会独处,与生活的喧嚣保持一点距离。对程耳来说,选王一博并非为了流量,最重要的是适合,他表示两人合作很愉快,“甚至比愉快再好一点点,王一博的表现,将来一定会让观众都非常惊讶”。

  《流浪地球2》

  最想传达的主题是“陪伴”

  从2019年《流浪地球》上映至今已经过去了四年,尽管是续集,但《流浪地球2》却是围绕着《流浪地球》的前传展开,那时“流浪”的行程还未起航,危机刚刚降临。人类在怀疑、冲突与分歧之中的命运一次次被改写,更加严峻的危机与冲突逐步展现。

  导演郭帆透露《流浪地球2》在故事层面上会有更多的科幻立意,由中科院多个学科专家组成的顾问团帮助完善了十几万字的世界观设定;而在视效等制作层面上增加多样性,有着丰富多样的造型、场景设计,用细节增加世界丰富度。制作层面则采用了更先进的技术,在电影正式开拍前两个月,制作团队就用虚拟拍摄的方式拍完了整部影片,把剧本变成了一部完整的、可视化的动画,都是按照正常的拍摄方式取景、架好机位,由工作人员先模拟演员完成走位,进行动态捕捉,等正式拍摄前,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都需要看这个版本,这样现场拍摄效率就非常高,也更准确。在阵容上,郭帆笑言自己是位很幸运的导演,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完美阵容,在片场每个演员的敬业程度和专业水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观众能欣赏到最精彩的表演充满信心:“不仅是吴京、刘德华,更有幸请到著名表演艺术家李雪健老师的加盟,每一个细节该怎么表现,每一个眼神该如何做到极致,几位演员对表演精准度的把握,准确得令人吃惊。”

  除了技术层面,让观众更为关切的是这部新作的主题究竟是什么?郭帆究竟想用新作的这个故事给观众传达什么?郭帆告诉新京报记者四个字——多些陪伴:“这是我电影中最想表达的,电影里的演员都有一句台词是‘我在,我一直都在’。这个陪伴是什么?是我们在经历一些低沉、迷茫、不确定、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若是《流浪地球》里的大灾难真正发生了,那你能干什么?作为一个个体,我认为大家最能做的就是回到最亲近你的人身边,彼此有抚慰,他们也会给你带来勇气。这就是陪伴的力量,也是电影的核心,在电影中我们能感受到人类的坚毅和勇气,在当下的生活中,我们每个人也都会面对顺境逆境,拥抱人生,细水长流。”

  《深海》

  尝试将中国传统水墨和三维相结合

  做完《西游记之大圣归来》(2015年)之后,导演田晓鹏想做一个反英雄的故事,一个更平民化,更接近生活的角色。于是,就有了《深海》,一位现代少女(参宿)误入梦幻的深海世界,却因此邂逅了一段独特的生命旅程。

  这一次,田晓鹏想将中国传统水墨和三维相结合,但中国传统水墨是写意的,而三维又是写实的,将两者相结合,天然就有矛盾,可想而知,这种技术在制作上的难度。为此,《深海》动画团队开创粒子水墨技术,在前期光是让一张概念图动起来就耗时两年时间,每帧画面粒子数量达数十亿,单帧渲染时间需要1个小时,要一直等待电脑计算。其实,在《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片头也有一小段将中国传统水墨和三维相结合的雏形,但影片100多分钟全做成这种风格,前所未有。“一旦坚定了这种风格,你会知道后面的难度有多大”,总制片人易巧在采访中表示,选择了这样的呈现方式,就一定要慢。

  为了还原片中海獭角色的表演,团队员工常常亲自上阵“卖艺”录制表演参考。在创新的极致追求背后,《深海》团队面临着因为无从参考只能“一次又一次推翻重来”的苦熬,在艰巨的探索之路中,中国动画人的“坚韧与乐观”可见一斑。

  《熊出没·伴我“熊芯”》

  带娃妈妈能找到共鸣

  《熊出没·伴我“熊芯”》是第6部在春节档上映的《熊出没》系列大电影,导演林永长在采访中表示,《熊出没》系列一直在尝试探索和挖掘主角们背后的故事,在《熊出没·变形记》(2018年)中,主创挖掘了光头强和父亲的关系,让观众认识了光头强的父亲。《熊出没·原始时代》(2019年)通过熊大表现了勇气主题。今年的《熊出没·伴我“熊芯”》,主创继续挖掘角色背后的故事,为观众解开之前留下的疑惑,包括熊妈为什么会离开熊大熊二,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的离开给熊大带来怎样的影响,这些都是这部电影需要去解决的。

  “今年的主题也是比较现实主义题材一些,整个画面包括内容都会更加倾向于亲情化的表达”,林永长说,影片借用了人工智能的形式做了一个包装,用科幻的想象呼吁现实的陪伴。片中,熊妈照顾小时候的熊大和熊二的段落特别打动人,充满着温情与搞笑。其实最开始,导演林永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这种创作题材,后来他从身边的同事身上找灵感素材,包括新手妈妈如何给孩子喂饭,怎么照顾他们,这些过程都是主创团队和做过妈妈的同事一起探讨出来的,相信很多妈妈观众看到带娃的这一段都能找到共鸣。

  《交换人生》

  雷佳音张小斐的“鞍山爱情”

  电影《交换人生》是一部带有奇幻色彩的合家欢喜剧,讲述了仲达(雷佳音饰)和金好(张小斐饰)相亲后,意外和暗恋张小斐的少年陆小谷(张宥浩饰)交换身体,还误打误撞交换了家人,并由此展开了一段有笑有泪的奇“换”之旅。

  这是雷佳音继2018年的《超时空同居》之后与苏伦导演的第二次合作,片中的男主角仲达就是苏伦照着雷佳音写的。为了在表演上演绎出少年感的一面,同时又不装嫩不矫情,雷佳音经常跟导演沟通,他尝试在内心找到曾经年轻时候的感觉,尽量多的去找小时候的一些行为举动。这也是张小斐继2021年春节档口碑佳作《你好,李焕英》后,再度回归春节档。苏伦导演印象特别深的是和张小斐见面那天,当时导演还在写《交换人生》的剧本,写女主角金好这个人物的时候卡住了。但当她见到张小斐,跟她聊了一个下午之后,故事中这个人物瞬间立体丰富起来,“我觉得这个女孩太美好了,她就是我心目中的金好”。雷佳音和张小斐都是鞍山人,两人经常开玩笑说,这次是演了个“鞍山爱情故事”。

  《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

  确保每一颗球都真实、有劲

  由邓超、俞白眉导演,邓超、孙俪、许魏洲、段博文等主演的体育题材新片《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后简称《中国乒乓》)将于大年初三上映。影片以国乒历史为灵感,讲述二十世纪90年代初期,陷入低谷时期的中国男乒如何笃定地从“最泥泞的”岁月里“冲向光明”,最终在天津世乒赛上,苦战五局从宿敌瑞典男队手中夺回久违的男团冠军。

  《中国乒乓》的整个制作期差不多有五年,所有演员进行了将近一年的训练,从体能、技术到内心素质,都要尽可能贴近角色。喜爱运动并酷爱乒乓球的俞白眉表示,电影里有大量的竞技镜头,“我曾经看到其他国家一些体育电影,里面大量用人的半身,我说‘这个绝不行’,中国人对乒乓球的理解,是绝对禁止只看运动员的挥拍动作,我们必须来真的,必须要苦练,做有针对性的苦练,在其中也找到了很多拍摄体育电影的方法,确保每一颗球真实、有劲,非常感谢所有来参演的演员以及戏外给予辅导的运动员,他们愿意为这部电影真正好好拍摄,并且做了那么久的练习,扛了过去,让我们保证能把精彩的镜头全部拍下来。”

  邓超、俞白眉做了非常多的尝试,想尽办法用不同的设备、摄影方式来拍乒乓球。“以往国外的体育电影,例如《绝杀慕尼黑》、《摔跤吧!爸爸》,这些运动讲求的是冲撞,但乒乓球隔着网打,人和人之间没有任何身体接触,飞一样的球速成为所有围观者都紧张在乎的东西,我们希望观众能够从电影中感受到乒乓球是一项比较过瘾的运动,因为打球,球飞的速度特别快,我们发明了一个方式,将摄影机装在气泵上,就像子弹一样打了出去。比如说段博文拍摄的抽球镜头,我也要确保摄影机的速度完全能跟得上他。除此之外,还要体现球的力量,我们选取了过往录像中最精彩、最刺激的几场球,因为这些一定会让观众为比赛捏一把汗,高度还原历史上最让人为之振奋的竞技瞬间。”在邓超、俞白眉看来,《中国乒乓》确实不是一个讲人怎么成功的电影,而是一个讲人在下一个成功到来之前,怎么面对失败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正是所有为梦想奋斗的人最需要的精神力量。

  采写/新京报记者 滕朝 周慧晓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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